2010年11月14日

革命尚未成功 同學仍須努力

◎ 傅偉哲(第22屆學生會會長)

        這是會長悶鍋最後一集,算是卸任前最後一次用會長的身份在懶人報上撰文,或許也該是回顧這短短一年任期的時候了。

        近來,友人半調侃地對我說:「哈!其實你的任期還比日本剛辭職的首相長欸……」啊?在身為學生公職的我耳裡聽起來,除了受寵若驚之外,卻不免又有點淡淡的黯然……受寵若驚的是,把我拿來跟日本首相相比,似乎是太過抬舉學生會長了;相反地,這一年來常常又在感歎,學生會的發展,要到什麼時候,才能夠到成為一種社會的重要性指標?


        前陣子,是第二十三屆臺大學生會會長選舉。有同學將某位候選人──在所謂「學生本分」上──種種不負責任的行徑,一件一件挑出來批評,作為指控其無法擔任學生公職的理由。當我看到,「該上課不上課」「不愛自己系上所學的課程」「團體報告不認真作」云云時,當下的我實在有些心虛XD 啊──嚴格來說,候選人被羅列出來的種種缺失,在我當上會長之後,可以說一個也不少。在這裡,我無意重新挑起選戰時的爭論,我想分享的是:在我擔任會長的這些日子,確實為了投入公共事務,放下了很多一個學生該盡的「本份」。有時好不容易有機會窩在圖書館,正想要拿起幾本書來看的時候,都難免感到罪惡,總覺得這麼做,似乎就枉費了當初一千七百位同學支持我扛起這個責任。

        或許有人會問:「有這麼嚴重嗎?」但我必須承認,擔任學生會長的這一年,除了推展議題上遇到的許多挫折外,最大的煎熬,莫過於面對「公眾」與「私人」兩者的調和與掙扎。當然,我並不期待擔任學生會長一職能夠為我的未來人生加上多少分(即使我很期待也加不了分啦);我更在乎的是,學校是不是因為我擔任了一年的學生會長,而有所改變。就這樣,作為學生本分的學習,變成了我這一年的第二順位,成績於是也就慘上加慘。

        除此之外,還有一個尷尬的處境,是所有一起為學生權益奮鬥的夥伴們所難以迴避的,那就是──學校的許多會議總是排在期中期末考前後!一邊是學分保衛戰,一邊是權益角力賽,叫我們這群腹背受敵的學生會幹部們,情何以堪?時代總是考驗著青年,每當重大的社會議題發生時,台大學生會怎麼能夠不發聲?可是看看我們身旁的人(也包括我自己),期中期末有考試,期間要辦之夜打比賽玩社團,學期結束了,寒暑假大家又各自有各自的規劃,這麼多事想做甚至該做,但誰來做呢?也就只能沉住氣低著頭,且戰且走。

        話雖如此,把這一年的時間加加總總,我真正有做到事情的任期,真得有比那位下台的總理大臣來得長嗎?想到這裡,就不禁汗顏,這樣的自己,怎麼對的起,一年前同學們親手蓋下的每一張選票呢?

        慚愧之餘,一個長久以來用各種面貌存在的問題,卻浮上心頭──學生會是不是能夠成為一種專業?而不單只是一種俱樂部或社團? 記得上任之初,曾經有人在NTUSA板上提問:學生會究竟該往「學生政府」或是「學生工會」的方向走?其實,當時我心中除了《台大學生會自治規程》(學生憲章)所揭櫫的學生政府這個官方答案外,還有一句話藏在心裡:「現在的學生會應該還沒到談論這個的階段……」這一年來的經驗與觀察,可以簡單歸納出三點心得:


        第一、學生與學生公職的身分仍然混淆不清。學生是作為一個學生公職的基本資格,但是作為當公職身分與學生身分相互衝突時,到底誰該被優先處理?

        第二、順著第一個問題講下來,學生始終能夠用「學生」來作為一種「自保」與「逃避」的藉口:學生公職常因學生的身分得到很多特權,例如:道德正當性、被允許犯錯的可能;但同時,很多時候,卻又可以把「我要上課」、「我要準備期末考」或「我明天要交報告」作為把事情擱置一旁的藉口。

        第三、以上兩個問題,為學生在推展公務上製造了很多「尷尬」!當我們越用學生身分來保護自己時,學校行政人員就越不把我們的話當作一回事;校方老是說:「出了事情是臺大要替你們負責」、「你們學生自己沒辦法負責」、「你們的家長會打電話來反對的」在一場場公共事務的辯論上,行政人員宛若成了妳爸、你媽在學校的代理人──這種「家長父權式」權力結構與教育思維仍然充斥在校園的行政人員裡頭。但不得不正視的是,我們自己在某種程度上,也該為這種曖昧而模糊的角色負上一點責任。

        因為以上三點,我才會認為,學生會離「學生政府」或「學生工會」還有一條鴻溝,要填補這條溝,學生會就必須先專業化。 

        學生會必須先專業化(篇幅有限我就不詳細討論該如何專業化了),再來談制度上該往「政府」還是「工會」還是「第三條路」的方向走。而下一步,就是要思考,該怎麼讓學生突破校園的圍牆,成為青年公民,而不僅僅是進步學生;或許也該思考,如何讓台大學生會成為一個「社團法人」?這或許是一個可能,讓台大學生會不僅能夠作為校內的學生團體,更能夠作為社會的公共團體;當我們身處於國家與市場正逐步侵蝕大學自治的趨勢時,也才能夠以一個更穩健的姿態,捍衛我們的權益,提出我們的主張。

        這些都不是空談,世界上許多國家的大學學生會法人化,早已行之有年。還是要套一下老梗,我認為學生會作為一種志業」才是讓學生利益永續發展的重要途徑

        謹以此篇文章,獻給所有有志投入學生自治的夥伴,以及感謝這數十年來前仆後繼投入在這塊領域的所有前輩們。革命尚未結束,學生還是得革命!

沒有留言:

張貼留言